编者按：吕红兵是全国第一个看到《邹碧华传》书稿的律师，也是邹碧华先进事迹巡回报告团成员，走遍大半个中国宣讲邹碧华法官的先进事迹。此文是他对《邹碧华传》一书的书评，他认为这是近年来读到的最出色的人物传记。
文丨吕红兵（国浩律师事务所首席执行合伙人、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党组成员、副会长）
几乎是含着泪，一口气，读完了这个由A4纸正反面打印的318页的稿子——《邹碧华传》，眼泪不仅打湿了稿纸，也随着剑漪送来“伴读”的巧克力被吞进肚子！
虽不敢言这是一部最出色的人物传记，但我至少说这是我近年来读到的一本最出色的人物传记，当然首先是“人物”出色，同时非常重要的是“传记”出色。
与其说是我在读剑漪的文字，不如说我是在听剑漪的诉说。剑漪用她那柔美的声音，娓娓道来一个个碧华的故事。听着听着，碧华的高大形象便跃然纸上，如放电影一般，音容笑貎，活灵活现，而这时，剑漪的朗诵又成为画外声，声情并茂，字字入心……一个活生生的男儿，一个铁铮铮的法官，一个大写成的党员！
一
剑漪的笔下有情：
……村前的老樟树、被舅舅救起的那口池塘、头发花白的外婆、满眼的金黄色稻田，邹碧华高兴地拉着唐海琳的手，滔滔不绝地说着。
唐海琳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动了。
“我很喜欢这里，山清水秀，人也朴实。”唐海琳看着邹碧华，邹碧华像个孩子般地笑了。
纯朴的山村散发着宁静的美。吃晚饭时，许贻菊看着大儿子带回来的女友满心欢喜。
“来，喝点汤！”许贻菊开心地把鸡汤舀到了唐海琳的碗里
“天哪，这是天下最好喝的汤了！”唐海琳喝了一口，由衷地赞叹道。……
剑漪的声中讲理：
……整个会场里的人都屏息了。第一次，有这样一个院长用这样的视角和他们的心灵沟通。
“心理学上有一个‘荷塘效应’。”邹碧华扳起手指说道，“讲的是荷塘里有一片叶子，第2天变成两片，第3天变成四片，以此类推，一个月后荷塘里铺满了叶子。请问第25天时荷塘里有多少片荷叶？”
有多少片？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我们可以倒推，第30天时100%，那么第29天50%，推算下来第25天时是三十二分之一。从第1天到形成三十二分之一，一共用了足足25天才达到荷塘的一个小小角落。而从第25天到第30天把荷塘铺满，只需要短短5天！”
邹碧华的右手摊开着：“5天！我们很多人积累了很长时间，行百里者半九十，但最后却放弃了，只剩5天的时候放弃了，很可惜！我们要执着，要有持续改善的理念，每天都要有进步的目标，积小胜为大胜，把每一件简单的事做好就是不简单，把每一件平凡的事做好就是不平凡！”
剑漪的画中论法：
……“立明，非法证据排除规则这块内容我们要认认真真抓起来，这是新刑事诉讼制度下，在证据规则和人权保障方面的一个重要机制。”他和徐立明商量。
徐立明有些惊讶，邹碧华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分管时间内抓住“关键点”，敏锐度可见一斑。
很快，上海高院刑二庭开始着手编写有关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如何适用的规范性文件，同时，针对高院二审维持、报最高法院核准的死刑案件，刑庭法官一改过去只有律师或被告人提出申请时才去审查被告人供述是否涉及非法取证的做法，改为主动审查被告人的供述过程，并且在审查结束后由法官在审理报告中写明情况，作为一个确定事项向审委会报告。……
剑漪的笔锋穿透半世纪，从外婆家村头的大樟树小溪旁写起，一个小娃娃长大成人；
剑漪的声音绵延近万里，从外滩边福州路的法庭一直说到大洋彼岸的美国联邦司法中心，一名大法官横空出世；
剑漪的画面扫描上百人，从亲密无间的北大室友到最最普通的上访人员还有诸多心心相印的法院同仁，一位好党员口口相传。
这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成长史！
这是一名专业法官的奋斗史！
这是一位优秀党员的光荣史！
成长时有泪，奋斗里有汗，光荣中有血，直至以生命相抵，却壮志未酬。
全场的人都被邹碧华的一席话说得沸腾起来，一种久违的热情在会场内燃烧……
二
剑漪是法院人、法律人，也是新闻人、文化人，她知法院、懂法律，也悉新闻、精文化，所以才能以记者的笔法、以作家的情怀，把法官写好、把法院写真、把法律写准。
剑漪更是碧华的同事、同仁、同道，有对碧华作为法院领导的敬重，有对碧华作为法律专家的敬仰，有对碧华作为一种“现象”的敬畏。如此写来，视角多重；这般道来，素材多元；这样画出，立体丰满。于是，碧华“新时期公正为民好法官、敢于担当好干部”的“高大上”形象，“立”在我们面前；碧华真性情好男儿、真博学专业人的“接地气”风采，“活”在读者眼中。
佩服看似柔弱的剑漪，其笔法有如此张力；佩服文文静静的剑漪，其情怀有如此澎湃；佩服见人便笑的剑漪，其个性有如此刚烈。
俗话说，画人难，画熟人更难。同样，写人难，写熟人更难。而且，写专业人难上加难。不仅要写人、写事，而且要于人与事间体现其从事的专业、表达其为之奋斗的事业。对于法律专业人的传记，同作为法律人的读者，当然会带着审慎甚至挑剔的眼光去读，在为其故事所感动的同时，也要为其故事所承载的法治理想而感慨，更要为其法治理想所奉献的法治事业而感怀。剑漪所写之处，不仅以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将碧华形象再现，而且更能透过这些故事来体现他的理想与信念，给读者以精神层面的激励，让我们掩卷深思，为自己充满正能量。
写模范人物，为英雄立传，往往又容易闭门造车，拔苗为“高大全”，虽可敬仰，却难以服众，不接地气。如颜渊描述的孔子，“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博大精深，却难以捉摸，空然叹之，无从学习。不过在剑漪笔下，碧华不仅可敬，而且可亲，于是可学。书中的碧华，或相濡以沫的丈夫，或慈爱无比的父亲，或阳光可爱的大男孩，或循循善诱的导师，或公正判案的法官，或锐意改革的院长，或严以律己的领导，或尊重律师的法律职业人……从碧华去世后老百姓心中的“邹碧华现象”，到书中可读的“邹碧华故事”，直至提炼成足以传承的“邹碧华精神”。
人民日报郝洪记者是报告团成员，她在题为“法治‘燃灯者’”的报告中说到：“邹碧华求学、从业岁月，正是中国法治建设求新求变的年代。亲历这段流金岁月，感受到法治前行者笃志革新、砥砺奋进，法治理想和信仰渐渐融入邹碧华的血液”。可以这样说，碧华是自己的，更是这个时代的，是这个新时代的，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上折射出时代的特质，体现了时代的变迁，回应了时代的需求。
剑漪的可敬之处，或者说这本书的可贵之处，正是透过碧华短暂的一生，史诗般描述了改革开放和法治中国的大历史。涓涓细流，却不失见微知著，文字背后的格局彰显恢弘。
如北大求学，正是改革初启、开放方兴；如逐梦上海，正是“南巡”之后，万象更新；而美国求学，正体现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化进程；至于碧华为之献身的司法改革，正是法治中国建设不可或缺的重中之重。
改革开放的大时代造就了碧华的成功，碧华的成功也融于法治中国大背景。可以这样说，碧华成长的每一个节点，都彰显时代发展的烙印；时代变迁的每一个进程，都留有碧华奋进的足迹。在这里，碧华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足以代表了一群人、甚至一代人。
三
作为一名律师、也作为碧华生前好友，我本人非常荣幸地成为由中组部、中宣部、中政委、最高法院、上海市委联合组织的“邹碧华同志先进事迹报告团”成员，自今年春节假后第一日在上海友谊会堂为上海政法干警作首场报告至今，我们已经作了大大小小三十几场报告。在此过程中，也荣幸地与剑漪一路同行。
有几次，海琳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作报告，剑漪便代海琳，讲述“一个妻子眼中碧华的故事”，同样如泣如诉，动人心扉，同样成为报告的“感情篇”、“催泪弹”。我们甚至说，拍电影、演话剧时，就由剑漪扮演海琳好啦，神形兼备，无与伦比。
每每巡回报告，剑漪白天与我们并肩战斗，或场上报告，或场外采访；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便又打开电脑，续写碧华的故事，让嗒嗒之声相伴到黎明；而第二天早上我们奔赴另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时，她又精神抖擞，笑容可掬，谈笑风生。
记得在今年年初的上海“两会”前，上海高院崔亚东院长带队来市政协听取委员对法院工作报告的建议，我在会上发言中建议，弘扬邹碧华精神，是不是也得有“五个一工程”，即一个会（报告会）、一篇文（报告文学）、一本书、一部影（电影）、一出剧（话剧）。这不，我们报告团的足迹已遍及大江南北，文汇报记者江胜信的报告文学也广为传颂，剧作家方兴东撰写的电影剧本亦近尾声，越剧版“燃灯者”在碧华离世一周年之际马上唱响，而剑漪的这本书，正散发着阵阵书香，即将闪亮登场。
四
斯人已逝，可我们为什么还要甚至更要纪念邹碧华？在今年7月22日由中宣部和最高法院举办的“邹碧华精神研讨会”上，我在发言中说到：
从邹碧华身上，我们分明深切地感受到了一份情怀，这个时代最为需要的，却又是最为失缺的，甚至每个人都认为是最为重要的，却几乎许多人都怯于追求直至懒于提及、羞于提及的那份情怀，那就是：理想与信念！
活在当下于是就事论事的匆忙之中，物欲横流因此随波逐流的放任之下，坐而论道却又背道而驰的矛盾之处，唯独理想与信念在许多人的心中丧失了应有的位置，迷茫、迷失，淡漠、淡忘，沉寂、沉失。邹碧华的骤然离去，瞬间放电般释放的那种正能量，触动了许多人的心灵深处，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小我”，乃至于这个“小世界”、“小时代”。
于是我在想，纪念碧华同志，传扬碧华精神，从而光大理想与信念，这不正是我们对碧华最好的追思吗？
今年4月在我们巡回报告团从成都飞上海途中，我在手机上写了几句话，发给了剑漪和我们的团员们：
穿过大半个中国，江西省广东省山东省北京大学内蒙古山西省四川省，东西南北遍及。十万余干部群众百姓受益者，七场报告会，场场泪洒。“燃灯者”碧华精神，公正为民好法官、敢于担当好干部。感动、感慨、感怀，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光明永存。为“时代楷模”点赞！
飞越近万里苍穹，杏花湿木棉暖杨柳爽沙尘暴扬草原风梅花寒芙蓉热，春夏秋冬历尽。十一名法官记者律师报告团，五位演讲者，时时激扬。“小蜜蜂”无我情怀，团结友爱好集体，追求卓越好团队。传递、传播、传承，只有逗号、或者分号，没有句号。向“巡回报告”喝彩！
剑漪不正是辛劳着却又丰收着的“小蜜蜂”吗？
致敬剑漪，做了一件功德无量却义不容辞、当仁不让的事！